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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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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卿院人多, 不肖一會,馬車上的所有箱子都搬進了邱清息的屋內。

整整五個大箱子,幾乎堆滿了邱清息的整個屋子。

蘇卞擡手, 將太卿院內的兩名主簿叫了過來。

兩名主簿戰戰兢兢的站在蘇卞的跟前, 膽顫心驚。

經過方才的玄約,太卿院內的所有人, 已經徹底的認識到,眼前的這位九卿大人, 絕非一般的人物。且絕不好惹。

蘇卞開口道:“其中一個箱子裏是懷安往年的舊案, 按照年限整理出來, 然後平均分發下去,讓其它的人找出證據不足的疑案。



兩名主簿恭聲應了聲是。

接著,蘇卞繼續吩咐道:“剩下的幾個箱子乃是從山寨與石府內搜出的物證, 暫且先不要動,待本官明日過來一並處理。”

其它人也恭聲應了聲是。

最後,蘇卞似又想到什麽,聲音頓了頓。

蘇卞道:“國尉那邊, 誰也不準動。”

一旁的邱清息默默垂眼,不答。

蘇卞皺著眉,想到玄約在山寨時, 替他撬開了秦曄的嘴的事,蘇卞猶豫了片刻後,才繼道:“……待會給國尉大人送些吃的過去

。”

旁邊的方華庭與幾人微微一楞,兩秒後回神, 然後再次應了聲是。

吩咐完,蘇卞擡手揉了揉眼,略顯疲憊道:“本官趕了一個月的路,也乏了。這回先回府休息半日,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論。”

眾人拱手作揖,不疾不徐道:“恭送大人——”

蘇卞擡腳,轉身離去。

蘇卞才一走,方才一口大氣不敢喘的太卿院一下子便立刻就熱鬧了起來。

“沒想到馬車內的竟是國尉大人——”

“誰能想到九卿大人竟將國尉大人抓到太卿院來?”

“這九卿大人果然絕非尋常人等,要換作我,我是不敢對國尉大人動手的……”

“所以你就做不了九卿,哈哈。”

接著,其中的一人突然語調一轉。

“不過話說回來,你們不覺得國尉大人和和九卿大人的關系……有些怪怪的?”

“怎麽個怪法?”

“方才九卿大人的那些話,我以為國尉大人勢必要動怒了,沒想到國尉大人不僅沒動怒,反倒笑了起來……感覺,就像是在討好

九卿大人一樣。”

“這麽一說,我也感覺到了。這麽多年來,國尉大人何時對人如此和顏悅色過?要是換作以往,怕是早就被人割掉了舌頭罷?”

“難不成……”

幾人對望,皆心神意會。

幾人正要繼續八卦,這時,身後突然傳來了邱清息涼涼的聲音。

邱清息站在幾人身後,表情冷凝。

邱清息癱著臉問:“卷宗都已經整理好了?”

幾人一驚,立刻回頭,一轉眼,邱清息那肅穆且毫無笑意的面孔瞬間映入眼簾。

不知怎的,今日邱清息的臉色好像比以往還要更難看些許。

幾人訕訕,一齊小聲回了句還未。

邱清息輕嗤一聲,嘲諷道:“那還站在這裏做甚?是等著準備讓九卿大人摘掉你們的烏紗帽?”

幾人面紅耳赤,立刻識相的與邱清息告退。

邱清息涼涼的掃了幾人的背影一眼,收回視線。

幾人一齊訕訕的回到太卿殿,路上,幾人忍不住又小聲的聊了起來。

“之前少卿大人分明還好好的,怎麽這會就突然變臉了?”

“誰知道啊,這少卿大人就同那九卿大人一樣,性子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。”

“說到九卿大人,你們有沒有發現,自從九卿大人來太卿院後,那少卿大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。”

“這麽一說,好像的確是從幾個月前,九卿大人上任後,少卿大人的性子就開始慢慢的變了……”

另一邊,顏如玉將龍靜嬰送回相府後,便回到莊府,讓下人擡著轎攆又回到了東華門外。

轎攆才到東華門沒多久,蘇卞正好也離開了太卿院,來到了東華門外。

顏如玉見到自家大人的身影,躬身行禮,“大人。”

蘇卞不冷不淡的應了聲,乘上轎攆,閉眼。

假寐了沒一會,轎攆很快停下。蘇卞才掀簾下轎,碧珠與鐘良便抽抽嗒嗒的朝他的方向跑了過來。

碧珠一邊抹淚,一邊哭訴道:“大人當初不說去哪,也不說何時回來,奴婢還以為大人三兩日就回來了,結果這一等,就足足等

了近一個月。奴婢還以為大人已經忘記京城的這個莊府,不準備回來了——”

碧珠站在蘇卞面前,絮絮叨叨,說個不停。

而一旁的鐘良,就完全正好與碧珠形成了兩極化的對比。

鐘良在差不多離蘇卞還有一米的距離之後,便就羞澀的停下了,然後他囁嚅著,紅著臉小聲道:“小良好想大人啊……”

鐘良十六有餘近十七,正是情犢初開的年紀。

他之前懵懵懂懂,什麽也不懂。以前在寧鄉,莊杜信哄騙他,讓他去含莊杜信身下的那根東西,他都不知道是何意。

這次蘇卞離京近一月,約莫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,他不僅屢次在夢裏夢到自家大人,並且還在夢裏迷蒙的洩了初精。

饒是他再遲鈍,也總該明白自己究竟對自家大人是抱著何等的心思了。

鐘良臉紅心跳的站在原地,望著自家大人那張不茍言笑的臉,眼神有些迷離。

要是他能去當大人的男寵就好了……

願望是美好的。

但玄約不可能會答應。

一旁的碧珠絮絮叨叨的說著,驀地,想起什麽,聲音不自覺的便就弱了下來。

碧珠小聲道:“大人說,不論何人找上門來,一並對外稱大人身子抱恙,不便見客。可那位國尉大人,在大人離府的第二日被門

童給回絕後,第三日幹脆直接闖進了府內……護院想攔,然而這位國尉大人武功高強,沒能攔住……”

說著說著,碧珠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
沒能攔住玄約,碧珠沮喪的垂下了腦袋,泫然欲泣。

然而只要玄約想去哪,就不可能有人能攔住。

五個殺手,在玄約的手裏,就像是手無縛雞力的孩童一般,毫無還手之力。那天不怕地不怕,硬氣的不行的秦曄,在玄約的面前

,就宛如老鼠見了貓一般,膽怯恐懼,兩腿止不住的打顫。

蘇卞見過這些場景,自然對玄約武功高強這一點,再清楚不過。

蘇卞平靜的嗯了一聲,道:“本官在懷安時便已知曉。”

在知道那屢次三番偷襲他的賊人就是玄約後,蘇卞便猜到會是如此。

要麽,就是到皇宮內,威脅晉帝說實話。要麽,就是直接闖進莊府一探究竟。除卻這兩個答案之外,再無其它。

聞言,碧珠一下子驚訝的瞪大了眼。

碧珠楞神道:“……大人怎知?”

難道大人還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不成?

怎知?——因為玄約親自去了懷安一趟。

不僅如此,還趁著夜色,摸進了她家大人的屋內,對其又親又摸。

若不是第一次因為是在街道上,第二次被龍靜嬰打攪,第三次又因為沒有在旁人面前上演活春宮的習慣,怕是早就將她家大人的

身子要去了。

碧珠瞪大眼,一臉好奇,蘇卞還未回答,一旁安靜站著的顏如玉幹咳了兩聲,不自然道:“不該問的別問,說你自己的就好。”

碧珠莫名所以,看著顏如玉游移閃爍的眼神,百般摸不著頭腦。

……這個為何不能問?

她好像也沒問什麽奇怪的問題啊。

雖不明所以,但碧珠卻也乖乖的沒有再問。

碧珠接著之前的話茬,繼道:“還有兩位大人來過,一位是提督大人,一位是謝府的謝將軍。”

謝道忱會來拜訪,蘇卞早有所料,所以並不覺得詫異。

……但常淮為何會來?

他與常淮的交情可沒好到要登門拜訪的地步。

蘇卞蹙眉,反問:“提督?”

碧珠點頭,“還是帶著什麽神醫過來的呢,說是要給大人看病!”

蘇卞聞言,突然想到半路殺出的馮丞,眉心一動。

蘇卞道:“這位提督大人可是在國尉大人來過之後來的?”

碧珠回想了一陣,接著,驚詫道:“大人怎知?”

蘇卞扯了扯嘴角,已經有了答案。

只可惜,這位提督大人萬萬沒有料到,晉帝派到蘇卞身邊的護衛,竟是龍靜嬰。

不過讓蘇卞也沒料到的是,他猜到龍靜嬰武功絕不一般,沒想到竟如此高強。那堂堂的禁衛軍統帥馮丞,在他手裏竟過不了五招



碧珠越想愈發的疑惑,她忍不住問道:“大人難不成能未蔔先知不成?為何什麽都知道?”

碧珠心下驚奇,覺得自家大人簡直愈發的迷幻起來。

一旁的顏如玉攔住她,“好了,別再問了,大人趕了一月的路也累了,就讓大人先去歇息罷。有什麽想問的,來問我就好了。”

碧珠嘟嘴,“可是人家想和大人多說會話……”

但只見蘇卞一臉倦容,碧珠也只得委屈做罷。

碧珠與顏如玉躬身行禮,“大人歇息罷,奴婢就不打攪大人了。”

旁邊的鐘良紅著臉跟著府內的其它下人一齊行禮。

蘇卞嗯了一聲,轉身朝寢房的方向走去。

太卿院內。

蘇卞走後,太卿院內的人慢慢散開,回到自己的位置,繼續忙活去了。

而至於邱清息,則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屋內。

屋內原本有五個箱子,不過其中一個裝著懷安卷宗的箱子被兩名主簿按照蘇卞的吩咐帶走,於是便就只剩下了四個箱子。

一個箱子裝的是從山寨那邊搜出來的財物,剩下的三個箱子則是石府那搜出來的。

邱清息打開箱子,瞧了眼。

邱清息本打算只是看上一眼便就合上,但在打開從山寨那搜出來的箱子後,邱清息發現了什麽,倏的一下子瞪大了眼。

他顫抖的從箱子裏拿出一個玉簪。

玉簪的樣子十分特別,頭的另一端,是兩朵一大一小的荷花形的模樣。

荷花十分惟妙惟肖,甚至連荷花上的花瓣紋路都清晰可見。

只不過稍稍遺憾的是,這花瓣上缺了一個角,若是完好無損,買到當鋪去,不知得值多少銀子。

邱清息手指顫抖的將這支玉簪捧在手中。

這把玉簪,是他爹給他娘的定情信物。同時,也是他們邱府的傳家寶。

十歲時,他娘拿著這支玉簪告訴他,倘若他有了心儀的姑娘,姑娘也心儀於他,那麽他就去找她,將簪子要去,送給那姑娘,當

做定情信物。

即便過了十年,這些話,邱清息仍記得清清楚楚。

所以,邱清息不可能會忘記這支玉簪的模樣。

不管是那荷花的形狀,還是花瓣上缺口的弧度,都與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。

那花瓣上的缺口,是他在五歲時,偷拿娘親的玉簪玩,因為調皮好玩,一個沒註意,不小心將那花瓣磕落了一個角。

娘親倒是沒說什麽,只是說他沒事就好。可爹那次卻狠狠的將他教訓了一頓。

此後,他便不敢再隨便拿這簪子玩了。

但是……這簪子,為何會在這裏?

娘親和爹,不是玄約殺的麽?為何會與什麽石聞和山賊相關?!

邱清息怔怔的望著手中的玉簪,手心冰涼,兩眼愈發茫然無措。

所以,他這八年來的堅持和仇恨,都是什麽?……笑話嗎?

另一邊,太卿院刑房內。

獄卒按照蘇卞的吩咐,顫顫巍巍的將飯菜端在了玄約的面前。

玄約涼涼的睨了獄卒一眼,問:“九卿大人呢。”

獄卒膽顫心驚的回道:“九卿大人回府歇息了。”

聽到蘇卞已經回去了,玄約心下不禁有些郁結。

玄約氣悶:“端下去,本官沒胃口。”

什麽餓了,根本就是玄約為了將蘇卞哄騙到刑房來看自己,故意找的借口罷了。

現在玄約苦心等的人沒來,玄約自然也不會吃。

獄卒想動,卻又不敢動。

玄約他不敢惹,國尉他也不敢惹。獄卒站在原地,左右為難。

獄卒遲疑道:“可……這是九卿大人吩咐的,小的要是就這麽冒然端下去,到時候九卿大人怪罪起來,小的擔待不起啊……”

玄約聽了,心下一動:“九卿大人吩咐的?”

獄卒忙應:“正是。”

玄約的嘴角慢慢的漾起了笑。

仿佛變臉一般,剛才還一臉陰沈的玄約,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意。

獄卒看著倏的笑起的玄約,只覺心下愈發的驚悚惶恐。玄約一向喜怒無常,玄約臉上的笑容越燦爛,旁人也就越害怕。

不過,玄約這次是真的高興。

玄約笑吟吟道:“飯菜留下,退下罷。”

聞言,獄卒頓時宛如撿回一條命般長舒了口氣。獄卒應了聲是,忙不疊的退下。

獄卒退下後,玄約盯著那飯菜,巧笑嫣然。

夫人嘴硬心軟的模樣也十分可愛。

真的……好喜歡夫人。

相府。

龍靜嬰回了府。

龍靜嬰回府,月瑤立刻迎上前,“大人辛苦了。”

龍靜嬰面無表情的踏進府內,從月瑤的身側越過。

月瑤靜靜地跟在其後。

龍靜嬰穿過別院,直接踏進書房。

龍靜嬰擡眼,看向掛在書房東面的一副畫。也是唯一的一副。

畫上的人表情冷淡,嘴角平覆,毫無笑意。

不是很出眾的面孔,比起龍靜嬰這種絕色,完全不值一提。但卻不知怎的,格外吸引旁人的視線,讓人移不開眼。

就如同蘇卞在二十一世紀的樣貌一般。

龍靜嬰站在書房內,靜默不語的凝視了畫像片刻。

少頃,龍靜嬰突然冷不丁的開口,問:“這世上,可有死而覆生的可能?”

月瑤一楞,回過神來後,立刻搖了搖頭,“此事太過荒謬,絕無可能。”

龍靜嬰註視著畫,眼也不眨。

兩秒後,他薄唇微掀:“……未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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